六節(jié)課的重量(7)

　　文章一開頭便點明“燈籠紅”的寓意。它象征著所有經(jīng)歷艱難一生的老人，如同在生命的最后釀出并積起雋永而仁慈的美好性靈的曾祖母。這個曾祖母豈不是活鮮鮮的奶奶的化身啊。奶奶的一生，歷經(jīng)坎坷。父母早亡，姑姑把她養(yǎng)大。后不知為何，養(yǎng)育她的姑姑精神失常。奶奶像一片樹葉飄落到爺爺家。爺爺家孩子多，生活極為困窘。奶奶憑借一雙手，蓋起一間又一間房子，給六個子女操辦婚事，讓他們過好自己的日子。即便如此，奶奶對不善經(jīng)營家業(yè)的父親和三叔時時照顧，包括對他們的子女�，F(xiàn)在，孫兒們都立業(yè)了，一部分也成家了，奶奶該享福了，可是，病魔卻纏上奶奶絲毫不松手。奶奶為這個家付出了她的一生，無怨無悔，心靈如瓜瓤般又紅又甜。她仁慈寬厚，豈不像極了熟透的“燈籠紅”?

　　文中的“曾祖母”無疾而終，死得很平靜。她為曾孫鋪好被褥，像個僧人一般，久久不動地盤腿坐在上面，等曾孫在溫暖的被窩里做著夢的時候，“曾祖母”在曾孫身邊平靜地向人生告別了。她走得很安然，很坦然。沒有一絲痛苦。而我的奶奶卻在家鄉(xiāng)，在她的床榻上承受著巨大的病痛折磨。奶奶似乎有超常的忍耐力。每次回家，很難從奶奶口中聽到疼痛一類的語詞。是真的不疼嗎?那么大一片乳房全部被病毒侵蝕，吞噬，撕咬，怎么能不疼痛呢?但奶奶總是默默承受著，很少把自己的痛苦表露給我們。她是怕我們在外工作不安心。知道了又能怎樣，誰能代替奶奶受這份疼痛呢?想到這里，我的心一片潮濕，仿佛有潮水一波一波泛起�？粗鴮W(xué)生站在那里一段一段的分析，我竭力把潮頭按回去，讓心平靜。

　　學(xué)生在分析“曾祖母給曾孫陶埋得很深的香瓜”的細(xì)節(jié)。奶奶沒有給我埋香瓜，但奶奶給我存放過柿子。她把柿子放進(jìn)廚房門背后一個壇子里，再放進(jìn)兩三個蘋果，然后封好蓋子。過幾天，奶奶打開蓋子，我們老遠(yuǎn)便能聞到蘋果和柿子熟透后飄散出來的濃香味。我們姊妹幾個圍著奶奶，一人一個，吃得滿嘴都是火紅的柿子汁。那個年代，缺吃少穿，柿子也可以頂一頓飯。吃上三四個大柿子，兩三個小柿子，小肚子就飽了。但吃多了難以消化。奶奶每次取柿子，把我們關(guān)在門外。透過門縫，能看見奶奶拱背彎腰摸柿子的情景。奶奶先摸出一個，捏兩下，看沒有熟透，放到案板上，再伸手去摸。摸到軟的，就放到左手端的盤子中。等到摸出四五個軟柿子，就打開門，給我們分。奶奶看著我們吃完，用圍裙擦擦我們的嘴巴，便燒火做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