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風景的斷章(3)

　　他的豁達讓我驚異。

　　尋找愛情需要浪漫，而經(jīng)營婚姻就需要汗水和付出。這點，紹軍在岳家做的比一個親生兒子都好。十幾畝責任田的犁鋤耪耙，紹軍樣樣在先;夜里澆地，紹軍一熬就是一個通宵;暑假期間，常見他頂著烈日在密不透風的棉花地里整枝打叉，噴藥治蟲;岳家是崔莊村的大戶，虎口奪糧的麥收時節(jié)，十來個本家合作打場，作為主勞力，紹軍連續(xù)十多天不能睡覺。一次他問我：東匯你說啥時候最幸福?我答不上來。他說，打麥子最困的時候，能在麥秸窩睡一會兒，感覺最幸福。由此不難想象紹軍的辛勞程度。

　　紹軍是一個愛整潔的人，在學校他的衣服不管新舊總是干干凈凈，辦公室的床鋪桌椅也是一塵不染，不像我那樣邋遢�？山Y(jié)婚后，時常見他脖子上掛條濕毛巾挽著褲腿扛著鋤頭鐵锨疲憊地走在土路上。

　　紹軍在課堂上很受學生歡迎，在田地里是種莊稼的一把好手，在處理家庭和鄰里關(guān)系上也顯出他的過人之處。

　　因為宅基糾紛，紹軍受到一個鄰居的無端辱罵，可紹軍并不還口，而是講道理，尋找司法依據(jù)，使對方心服口服。所以，紹軍在岳家和鄉(xiāng)鄰之間口碑甚好。紹軍病逝，我去吊唁，到崔莊村一個花圈店買花圈，聽說我們給紹軍送的，店主主動提出少收十塊錢，店主的母親感嘆：這孩子太可惜了，在俺村沒人說這孩子孬的。

　　我知道，老大娘的話是絕對真實可信的。

　　結(jié)婚后的紹軍并沒有陶醉于眼前的生活，和我們幾個年輕教師一樣，紹軍也有自己的夢想。1984年我到縣城工作，第二年紹軍也到肥鄉(xiāng)中學任教。都住單身，晚上我經(jīng)常騎車子找他聊天。我到邯鄲工作后見面機會少了，知道他工作并不如意，先后在縣團委，因為年齡偏大，又到武裝部臨時幫助工作，直到到了縣委組織部才安定下來。1993年我全家搬到邯鄲，回家更少，可只要去縣城，我都會給紹軍打電話見面。因為脾氣相投，愛好相同，都是窮苦出身，見了面我們總有很多話要說。